用工大省春節“搶人”提前！云南的工人已經到了義烏

和往年相比，2024年的春節晚一些，單比2023年就晚了19天。雖然春節晚，今年“搶人”卻比以往都要早——改變了往年節后赴外招工的模式，今年部分地區的招工和接工行動提前到了春節前甚至元旦前。

1月6日，4輛來自云南省怒江州的“就業大巴”抵達了“世界工廠”義烏。車上載有177名怒江籍員工，將直接作為新員工進入華統集團、大千食品、頂美飾品等5家企業開啟當地的工作與生活。

“云南怒江的傈僳族過的是他們當地的闊時節，相當于漢族的春節，是在元旦之前的。所以現在他們屬于已經過完自己的春節了。”義烏市就業和人才管理服務中心副主任駱旭偉告訴第一財經，自從三年前他們與怒江州對接上后，這樣的時間差和當地外出務工脫貧的需求，與義烏春節期間不停工的企業用工需求高度契合，也就促成了他們此次把企業送去怒江當地大范圍招工對接，并在面對面溝通后接回各自工廠的新員工，涉及的員工規模比往年都要更大。

事實上，在疫情期間，為避免出現用工荒，全國多個用工大省加碼啟動了春節后赴外接工的專列，以包機、免費大巴、提供交通補助等形式吸引外地員工及時返崗。也正是在疫情期間，義烏市人社局相關工作人員來到了怒江，并對接上了每年過闊時節而非農歷春節的少數民族，為企業找到了合適的人工，緩解了春節期間的用工難。

根據第一財經了解，勞動力密集型產業發達的多個縣市都在今年提前展開了行動，為春節前部分產業的外貿回暖提供用工保障。

“今年的對接時間都提前了，以往都安排在春節之后，今年都在春節前了。”浙江紹興市人社局相關負責人告訴第一財經，各個區縣目前已經去勞務輸出大省做過勞務對接了，一方面疫情后企業在招人、留人上面臨更大的挑戰，另一方面政府也在采取更加主動和有針對性的措施，幫助企業穩崗留工。

“春節的生產就靠他們了”

對于不少食品外貿企業而言，春節前往往是忙季，為了滿足訂單需求，春節期間也要持續生產。位于義烏的大千食品人事經理馮林蔭告訴第一財經，今年公司通過1月6日抵達的專列接回了130名怒江員工，其中有107名新員工，再加上留在工廠未返鄉的40多名老員工，“過年期間的生產就靠他們了”。

如今大千食品的外貿訂單已接到3月之后。在外需收縮的挑戰下，2023年他們仍然實現了逆勢增長20%以上的業績，一定程度上受益于以東南亞、中東和拉丁美洲等新興市場為主的出口結構，也因為2022年公司建立了新工廠，實現了產能的成倍擴張，“我們的優勢就是產能足夠大，以銷定產的模式可以快速滿足訂單的需求，反應非?？?rdquo;。

不過，面對產能和訂單的增加，紅海的緊張局勢和氣候變暖帶來的運河擁堵，給外貿企業帶來了不得不延期發貨的煩惱，也加大了其春節前的工作壓力和成本。馮林蔭表示：“12月有半個月都訂不到貨柜，只能延貨。”

近年來，產能持續飽和的大千食品，從2021年起就開始引入怒江傈僳族的員工以保障春節期間的生產，而今年是第一次提前派專人和老員工到當地招人、溝通，也在員工走出家門前就明確了彼此的意向，進行了精準對接。

此次接來的員工多安排在相對簡單、上手較快的崗位，年紀也普遍較輕，“平均年齡不超過40歲，100多人里有20多對夫妻”。為了更好地留住員工，馮林蔭他們專門準備了夫妻房，并將來自同一地區的員工集中進行住房安排，還由兩名公司的老員工在前期給予崗位跟蹤和生活關照，以幫助他們盡快適應當地的工作。

“我們公司疫情前就招過云南怒江蘭坪縣的員工，但往年也都是春節后去接，今年是年前就去了。”華統股份（002840.SZ）招聘中心主任吳曉鵬對第一財經表示，通過上述“就業大巴”，他們這次接回了33名怒江的員工，還有數十人在途中。

之所以提前是因為義烏市政府幫助他們對接到了怒江福貢和瀘水的員工。吳曉鵬表示：“這兩個地方的傈僳族只過當地的春節（即12月的闊時節），而不過農歷的春節，這樣可以和漢族的員工很好地錯開來。”而此前企業招聘的少數民族員工，通常既要過當地的節日也要過農歷春節，這意味著他們每到年底就要返鄉過一個很長的假期，對企業的用工產生了較大的沖擊。

吳曉鵬說，生豬養殖工廠是全年無休的，屠宰工廠也只在春節休息兩天，再加上近年來持續擴大的業務規模，他們對于人員的需求逐步加大。此次從怒江引入的員工平均年齡在25～35歲之間，除了包吃包住，他們還為這群年輕人提供不低于5000元的薪資，這比怒江當地的待遇高出一倍，并采用8小時制的工作模式，“根據往年的經驗，接近80%的員工還是能長期留下來的”。

對企業而言，可以在春節錯峰利用的人工，為他們節省了留工成本，也在雙向需求的匹配中提高了生產效率。

對地方而言，在外貿總體形勢嚴峻的當下，春節前部分勞動密集型產業出現了外貿回暖趨勢，也需要政企形成合力，因地制宜地安排招聘活動和接工專列，精準對接用工需求。

根據義烏海關的數據，2023年前11個月，義烏市進出口總值達5221.2億元，同比增長18.1%，其中出口4616.2億元，增長15.7%；進口605.0億元，增長40.0%。這也是義烏市年進出口總值首次突破5000億元。

在出口方面，勞動密集型產品、機電產品位列出口額前兩位，占義烏市出口總值的77.9%，其中塑料制品、箱包、家用電器、汽車零配件、體育用品及設備出口的增幅均超過20%。

從全球主要貿易市場看，義烏對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增長明顯，2023年前11個月同比增長19.6%，達到了3212.1億元，占同期義烏市進出口總值的61.5%。同期，義烏對非洲、拉丁美洲和印度的進出口額達961.1億元、834.3億元、280.1億元，分別增長25.6%、25.5%、22.9%，增長勢頭強勁。

招工安排因地制宜

“以前都是春節后再組織企業走出去，這是跟著工作節奏走，現在是根據不同地方的風俗習慣走。”駱旭偉表示，根據初步調研，今年企業春節不停工的情況和往年差不多。和赴怒江的接工專列安排在節前不同，面向安徽、江西等地區的招聘時間仍將在春節過后，“要讓農民工回去過完年再接回來”。另外，還要根據各地習俗的不同制定不同的時間表，“比如貴州每年春節后會舉行村超聯賽，會場上有上萬人，趁著人流高峰，我們也會組織企業去對接”。

總之，如今的招聘和接工安排，會征求當地的意見，更加有針對性地進行，并充分利用時間差，整合不同地區的資源。駱旭偉說，今年的春節較遲，一般春節前兩周會陸續明確各地接工的時間表。

除了義烏，為保障2024年春節前后企業用工，浙江金華早在2023年11月底就組織“用工保障服務隊”前往在金華勞動力超過10萬人的貴州黔南州開展勞務對接。

據安徽省人社廳官網的消息，為提升人才招引效能、保障企業春節前后用工，安慶市近日啟動招才引智百日攻堅行動，圍繞招才引智高校行（技能英才職校行）、人才招聘對接及勞務協作開展了100余場活動。

江蘇太倉人社部門相關負責人也告訴第一財經，2023年12月中旬至2024年1月底，他們專門成立了突擊小分隊，組織10條勞務協作專線，赴重慶、貴州、河南等7?。ㄖ陛犑校?、18個縣市，帶著70家企業、超過2200個崗位與當地開展供需對接。

除了長三角，珠三角同樣是用工密集的區域。和勞動密集型產業集中、對“一帶一路”進出口增長明顯的義烏有所不同，在2023年前三季度持續承壓的東莞，也終于在2023年10月份迎來了外貿總額的同比正增長——當月，東莞市進出口1029億元，同比增長5.3%，整體外貿規模居廣東省第二。

根據東莞市政府官網2024年1月4日發布的消息，為進一步支持企業春節前后穩工穩產，東莞制定了《關于春節前后暖工穩產促消費的若干措施》，明確鼓勵企業連續生產。支持訂單飽滿的企業合理制定一季度生產計劃，根據實際情況調度增加產能安排。對滿足2024年2月當月保持連續生產（2024年2月份用電量不低于2024年1月份50%）等條件的規上工業企業給予用電補貼，每家企業最高60萬元，由市鎮按照3:7比例分擔。同時，在穩工穩崗促就業方面，發放返崗交通補貼、發放新增就業補貼，支持企業擴寬招聘渠道等。

另外，福建省官網1月7日發布消息稱，福建省工信廳聯合省財政廳、省人社廳出臺《關于促進2024年一季度工業生產穩定運行有關措施的通知》，提出保障企業用工穩崗，春節當月保持連續生產的重點企業，可申請一次性穩就業獎補，對為企業引進勞動力的各類社會機構、個人，符合條件的各設區市可給予一次性用工服務獎補等。

福建泉州、漳州和莆田近日陸續出臺了2024年助企穩崗相關措施。其中，莆田出臺“2024年助力企業拓崗穩工八條措施”提出，鼓勵企業春節期間連續生產、及時兌現惠企紓困政策、強化企業用工保障、支持企業招工引工、鼓勵靈活用工等。其中，對2024年春節期間保持連續生產、積極采取有效措施穩定職工隊伍的企業，按照每人300元的標準給予一次性穩定就業獎補，每家企業最高不超過30萬元。

泉州出臺的《2024年“泉城就業”助企穩崗促發展十條措施》明確，“兩節”期間，對泉州民營企業在職老員工引進首次來泉就業的本企業新員工，當年度累計達10人以上的，符合條件的按照1000元/人的標準給予老員工一次性引工補助，當年度獎勵金額每人最高不超過5萬元，所需資金從就業補助資金列支。

不過，“用工荒”不僅僅受到春節返鄉潮等周期性影響，還受到人口老齡化加劇、勞動年齡人口總量下降的影響，同時供需不匹配以及高素質、高技能人才不足也是用工結構性短缺的挑戰。為此，建立長期暢通的供需對接渠道和平臺，也是多地近年來發力的重點。

太倉市人社部門相關負責人表示，在實時掌握企業用工及缺工情況的基礎上，今年太倉市勞務協作的支撐力量有所壯大，由政府搭臺、國資人力資源公司牽頭，社會人力資源機構參與，打通了人力資源服務上下游，建立了勞務協作全流程聯系對接機制。接下來，太倉將發布德企智能制造工匠需求，組織勞務品牌大型現場招聘會，做好點對點返崗復工等工作。

諸暨市人社相關人員對第一財經稱，諸暨市人力資源服務產業園有專門的線下人才市場，每周六都有常態化的招聘，官方的集中招聘計劃放在正月十一。線下還有兩家零工市場，超長時為企業和求職者提供服務，線上則設有人才服務網，幫助企業和求職者即時對接。